贺 梅
二胡曲唤起了杨翠兰部分的记忆,虽然我说不准那部分究竟是多少。 是温暖的,还是伤感的,我心里也没谱。 但我清楚,那部分记忆如窗户的缝隙,终会变宽,直至彻底打开。 也许会刺激到她———还有什么比目击丈夫的车祸过程更刺激呢? 那是她应激性障碍的病因———但若能驱散她的阴霾,那也值得。
杨翠兰抱电话的胳膊松弛许多,我试着从她怀里拽出来,但未能成功。 我一碰她又抱紧了。 她紧张地说,贺大夫,不能动。 我说,我替你保管。 她拼命摇头,不行,他李爸快来电话了。 我说,好吧,咱边听边等。 一天上午,我终于把她的宝贝拿到手。 我轻轻放到桌上,继续和她听二胡曲。 她很投入。 一曲终了,她突然兴奋地叫起来,我知道了,这是《赛马》! 我比她还激动,你确定? 她的目光画画一样绕了一圈,就是《赛马》。我说,恭喜你。杨翠兰不安地问,你真要奖我?
我说,当然,有奖状,还有奖品。 都是准备好的。 奖品是一块放在塑料盒里的蜂蜜蛋糕。 她吃了一半才想起电话。 我说吃完再给她,她不肯,一定要抱在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