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船前的几天,虽则是心里很牢落,然而实际上仍是一件事情也没有干妥。闲下来在船舱里这么地一想,竟想起了许多琐杂的事情来:
“那一笔钱,不晓得几时才拿得出来?”
“分配的方法,不晓得有没有对C君说清?”
“一包火腿和茶叶,不知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到北京?”
“啊!一封信又忘了!忘了!”
像这样地乱想了一阵,不知不觉,又昏昏地睡去,一直到了午后的三点多钟。在半醒半觉的昏睡余波里沉浸了一回,听见同舱的K和W在说话,并且话题逼近到自家的身上来了:
“D不晓得怎么样?”K的问话。
“叫他一声吧!”W答。
“喂,D!醒了吧?”K又放大了声音,向我叫。
“呜呜……呜……醒了,什么时候了?”
“舱里空气不好,我们上‘突克’去换一换空气吧!”
K的提议,大家赞成了,自家也忙忙地起了床。风停了,雨也已经休止,“突克”上散坐着几个船客。海面的天空,有许多灰色的黑云在那里低徊。一阵一阵的大风渣沫,还时时吹上面来。湿空气里,只听见那几位同船者的杂话声。因为是粤音,所以辨不出什么话来,而实际上我也没有听取人家的说话的意思和准备。